ChAr0n.

尝试了点新东西

老赵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,一口浓痰啐在了地上。

老赵在机关里工作了十多年,当了个不大不小的部长。他也勤勤恳恳,每天按时上下班,不求升职,只是做自己的本职工作。一有什么机会总是让给部里的年轻人,机关里的人都很尊重他。

“儿啊,你哥哥过两天也要调到你们部去工作,你是部长,可要提拔提拔他……”老赵不想听自己那个老母亲的话,毕竟不是亲的,小时候的种种老赵都没有忘记,初中毕了业就去了县城上学,自己的母亲和那个哥哥,根本就没见过几面。

老赵原来的家里有四个孩子,奈何父亲早死,母亲左腿落病,养不活四个孩子,就把最小的老赵送给了邻村的赵婶,于是改姓赵。

“来来,老弟,喝酒,哈哈哈……”那个哥哥完全把老赵这当了自己家,喝了酒还在家里发酒疯,把客厅弄得一片狼藉。

要不是老赵早把妻子唬去与朋友吃饭,她肯定要大发雷霆。老赵想到这便觉头皮发麻,满脑子都是一会怎么收拾,哥哥的话只是半句也没入耳。

夜深了,酒过三巡,哥哥开始聊起了“正事”。

“那个……弟啊,咱们毕竟是一家子,以后可要……”哥哥如此云云。老赵本不善拒绝别人,母亲也打了电话来,更是嘴上满口答应,尽管心里是那样抵触。

…………

“这可咋整啊!”老赵坐在办公室里,杯里的茶早已空了几次,他还是不住地叹息。

“咋了老赵,平时没见你这样愁过。”

“呃……小韩他们科家伙要调职,我正在考虑,毕竟是那个……”

老赵使了个眼色,那人也没有多问,就识趣地离开了。

老赵答应了人家的事也不能一点动作没有,短短几个月,那个哥哥就从一个小文员爬到了副科长。

…………

“行啊,行啊,多亏了你啊老弟!”当了副科长后,那哥哥也无所事事,只是天天跑到老赵家去喝酒,老赵好不烦躁,嘴上却也不便道明。

只是那哥哥日日把老赵家整的狼藉一片,恼得老赵夫妇日日吵架。他的妻子只觉得这种人没必要打交道;毕竟是名义上的兄弟,老赵也不能放任不管。双方各执一词,妻子为了不和他吵架,夜夜与朋友出去吃饭,逛街。

“准是在外面弄男人了。”那哥哥听了,泛泛道。

“我不相信,她一定是爱我的。”

“女人啊,就是这种东西……那什么货色,我早就看透咯……”男人面色绯红,放肆地浪笑。

“你不要太过分!”老赵言语里早有了几分怒气,与这些日子的屈辱化作一团,老赵吼出了这句话。

“老弟,老弟!我可是你哥啊,你想怎么样!再说了,你跟那婊子那么多年,也没想过玩玩别的?男人不能在一棵书上吊死,诶,你晓不晓得一句话,叫‘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’啊!”

说完,男人放声笑起来,惊动了枕边的月牙。

老赵夫妇见面的时候,已是后半夜。两人无言,老赵在床上眯着眼凝望着窗外,无意间瞟到妻子半露的肩和不整的衣衫,心中平添了几分恨意。

“那东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。”

只说造化弄人,好巧不巧,又一次那人提上一壶酒几个菜上老赵家去,正好碰见老赵和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地进了门。他便起了坏心思,拿起手机拍下了照片。

…………

“你说怪不怪,前几个月才来的新人都做到副部长了!”

“肯定和老赵有啥关系呗……”

机关里的人又炸了锅,谈论起了那个不到一年就从文员到了副部长的中年人,他的话题很快凉了下去,只是老赵的形象在众人眼中有了改观。

“你不要得寸进尺!”老赵终是动了怒,指着那哥哥喊道。

“呵呵呵,你要怎么样啊?”男人挥了挥手机,里面存着老赵和那女人的照片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…………

老赵再次醒来,是在医院。

身旁坐着的是自己的妻子,那个哥哥,还有几名政府官员样的人。

“是你哥哥把你送来医院的,医生说他可救了你的命呢!”

老赵不想再听下去,只是把牙齿咬得搁楞搁楞的响。

哥哥笑着挥挥手机,是在提醒他,警告他,也是在嘲笑他。

老赵又躺回了病床上。

…………

回家的路上,老赵失神地念叨着那几个人说的话,仿佛已被抽去了心魄。

“滥用职权”这个词老赵怎么也没想到会用在自己头上,“甚至有可能会遭到停职!”老赵吓得眼前一黑,又晕倒在了车上。

…………

再次醒来,老赵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卧室里。

“明天,我一定要告发他敲诈勒索我,一定!”

老赵下定了决心。

“亲爱的,我永远相信你,”老赵的妻子正好走了进来,“无论你有多穷,我都会等着你。我跟了你这么多年,永远不会背叛你!”

老赵的心开始动摇了。

要是告发,妻子势必会知道这件事,那该怎么向她交代?她这么爱我这个人渣,我的良心怎么过得去啊……

老赵这样想着,电话刺耳地叫了起来。

“我要告你敲诈勒索!”老赵的声音如此细小,自己最后的底牌亮出,然而对方会如何攻破,老赵早就猜到了。

“你知道我会怎么说吧,呵呵……”

不出所料。

“你个人渣!”老赵愤怒的嘶吼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,他的身体,已经如此虚弱了。

电话挂断,老赵心里最后一缕希望已经破灭,他绝望地走向床边的柜子走去……

翌日早晨,妻子来喊他吃饭的时候,看见老赵安详地躺在床上,已没有了脉搏。

床头,有一瓶洒的到处都是的安眠药和一封信。

“我保护了所有人,这就够了。”

…………

老赵走的时候,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呢?

他看开了?

我摇头。

这是一种逃避吧?

我又摇头。

也许只是在强行安慰自己吧。

我不语。

老赵走了好几年了,我不敢妄加定论。

 

此后的事我便不知道了,只是那女人争着要一份财产,老赵的妻子跟着另一个男人到了别处,再寻不得。那哥哥没干几年也被揪了下来,大概是回家务农去了,他那后妈也分了一份财产,凑钱盖了个小房子,不能下地的她就坐在房边,给路过的人卖几瓶汽水。

好多年以后,有人问起老赵的事:“老赵真的跟别的女人有那个?”

“啊,他啊……”男人稍加思索,就像在酒瓶堆里找信封一样,“我那个时候喝的醉醺醺的,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,再说了,隔那么远,我那翻盖机能拍着啥?”

这时候老赵如果在世,会说些什么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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